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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elcome to Mysore, the heritage city! "車子駛進邁索爾城郊,便能看見公路旁懸掛著這大大的歡迎標語,而邁索爾是名副其實的皇城古都,從15世紀到20世紀中葉印度獨立前,一直是邁索爾王國(Kingdom of Mysore)的國都,至今也仍是南印度卡納塔克邦的文化中心及地方政經重鎮。邁索爾位於德干高原的南端,是南印度少數終年氣候皆舒適宜人的避暑勝地,加以印度輝煌年代的文化遺跡,使得邁索爾成為知名的觀光旅遊城市。然而,對於阿斯坦加瑜珈(Ashtanga Yoga,又稱為八肢瑜珈)的練習者來說,邁索爾的意義遠甚於此;因為這裡是這套傳統練習方式(Mysore style)的起源地,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練習者遠赴重洋來到由阿斯坦加的一代宗師Shri K Pattabhi Jois所創辦的瑜珈學校Shri K Pattabhi Jois Ashtanga Yoga Institute進修練習。

  我結束了第一階段的旅行,從果亞搭車離開,準備前往邁索爾開始兩個月的練習。夜間巴士從果亞直達班加羅爾,有了前一次的夜巴經驗,我對印度的高級臥舖巴士的車況充滿信心,雖然還帶著與旅伴告別的依依離情,但一上車後,拉上簾子,便沉沉入睡。一覺醒來時已經天亮,車子停靠在休息站,我簡單盥洗後照例點了杯熱奶茶,並與我隔壁臥舖的印度大姐聊了起來,而她也是一位瑜珈老師,並擁有瑜珈療法的學位,(一般人有一個很可愛的誤解是印度人都可以是瑜珈老師,這就好像有的老外覺得所有黃皮膚的人都會李小龍那套中國功夫一樣,其實在印度真的也沒有這麼容易隨便碰到一個印度人就剛好是瑜珈老師啦!瑜珈老師當然也不是印度人夢寐以求的職業,硬要說起來的話,他們都比較想當寶萊塢的歌舞明星吧?!)與大姐聊開了之後,她很熱心地告訴我不需要在終點站下車,這樣等於是多繞了一圈,我提前下車就可以直接轉搭到邁索爾的巴士了。

  我開心地道謝後在大姐的指示下下了車,只是,下了車後,我才恍然醒覺:說好的到邁索爾的車呢?這裡顯然是某一個火車站的後站,雖然不是太荒涼,但卻一點也不像會有車可以到邁索爾,我憑著直覺先跨越鐵軌走到火車站裡,火車班次表密密麻麻都是當地文字,有幾班"看似"會經過邁索爾的車班,不過都在下午,於是我又走到車站外的旅行社,得到的答案都是這裡並沒有任何可以直接到邁索爾的大眾交通工具,我得先搭這裡的公車去位於市中心的公車總站,那裡才有到邁索爾的公車。當下,我實在有點怨恨剛剛太熱心卻又報錯路的大姐,她讓我好好地搭到終點站邦加羅爾不就好了嘛!

  班加羅爾不愧是個南印度的交通樞紐大城市,壯觀的公車總站有數十個月台,只是看起來是規劃完善,但實際上對外國人實在不怎麼友善,這裡並沒有任何的英文標示。臨下車前我問了萬能的車掌小姐到邁索爾要到哪個月台搭車,她毫不考慮地講了個數字,衝著他這樣的氣勢,我立馬直奔該月台,在沒有英文標示的情況下,我硬著頭皮一台一台詢問,但看來車掌小姐的月台資訊也是錯誤的;印度人亂報路實在不是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事情,我決定重新來過,先去服務台問個清楚。在櫃台窗口,我還怕裡面的大叔沒聽清楚我講的地名,所以特意用小紙條寫上了MYSORE遞給他,他也煞有介事地把月台號碼回寫在我的小紙條上,我緊握著小紙條,走到那個月台去找車,想不到依然是每一個司機都跟我搖頭說沒有到邁索爾。想想其實到目前為止,一路上大家根本都在跟我胡亂講一通嘛!如果是在台灣的時候,我早就崩潰了,但是,旅行總是能激發出你原本缺乏的特質,我竟然完全沒有慌張也沒有失去耐性,決定再找另一個車站人員來問,果不其然,我又得到了一個跟前兩次都不一樣的月台號碼,我問了月台上準備發車的車掌,他叫我上車,然後劈哩啪啦講了一堆不知道是英文還是當地方言,然後收了車錢,總之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坐下了,其實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這台車到底會開到哪裡去,但總之,我就是覺得反正頂多是繞遠一點,但最後一定會有辦法到的。直到車子開進另一個巴士站,我才恍然大悟,剛剛那個車掌是要我坐到這裡換車到邁索爾!(事實上,那時我並沒有了解到,"市內公車站"和"長途公車站"本來就不會在同一個地方,邁索爾跟班加羅爾是不同的城市,因此到邁索爾的車屬於長途公車,所以我剛剛在市內公車站鬼打牆也永遠找不到直達邁索爾的公車呀!)一切豁然開朗後,一位跟我一起下車、看起來是尼泊爾或藏人面孔的年輕男孩,用眼神示意我哪一台是到邁索爾的公車;很奇妙,沒有透過一句言語,我們卻能了解對方的意思。於是,在歷經了一上午的班加羅爾車站巡禮,以及有如大地遊戲在找線索的月台鬼打牆之後,我總算是確定我正前往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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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所知,大部分前往邁索爾練習瑜珈的人,幾乎都是從班加羅爾機場包車直達邁索爾,我大概是少數背著背包一路波折還搭當地公車來的;破舊的車上沒有空調,車門總是愛關不關的,車掌喜歡半個身體懸在車外沿路載客,真是好典型的印度風景啊!三個小時後,抵達邁索爾車站,我依照日前房東Vivian的訊息,告訴嘟嘟車司機我要到Gokulam, near Doctor Corner,不過隨著進入了Gokulam區域,我才想到,我好像根本沒問Doctor Corner到底是什麼啊?是一個區域還是一家店名還是真的是一個Corner?那麼,到了Doctor Corner之後呢?更糟的是,我的手機在果亞時候弄丟了,現在就是呈現一個無法聯絡別人和求助的狀態。到了Doctor Corner之後,我也不知道該在哪下車,靈機一動,我想到大名鼎鼎的KPJAYI一定大家都知道,而只要到了學校附近應該可以問得到人吧,於是我就改請司機把我載到學校門口,下車後我還來不及先讚嘆瞻仰這間神聖的教室,環顧了四周零零星星走動著的學生,鎖定了一個看起來就是華人臉孔的男生,就賭定他絕對知道Vivian's Cafe吧,果然,他馬上熱心地跟我說了位置(其實真的有夠近的),雖然我們是用英語交談,不過我打從心裡確定我們其實講中文就可以通。

  推開Vivian的大門,就聽見呼喊小孩的聲音(當然後來這個聲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然後跑出來光著身體的小朋友馬虹安,就這樣,我終於到了邁索爾,到了我接下來會在這裡住上兩個月的家。(據Vivian事後告訴我,我風塵僕僕到她家的那天,背著個大包包,看起來很像難民。)完成了註冊、重辦了電話卡,熟悉了周遭的環境,台灣人朋友Lila帶我去當地的平價小吃店Shri Durga Bhavan,我第一次吃到南印度的知名料理Dosa(印度煎餅),一試成主顧的我,喜歡到之後天天跑去吃,早餐吃Dosa,下午茶、晚餐也都是Dosa,又因為天天吃,最後還到了有點害怕Dosa的地步。一路輾轉到達這裡,我也暫時脫離了旅行的模式,不再流離遷徙,這兩個月的時間,要調整自己回到專注而穩定的練習與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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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好奇問我,在Mysore的Shala(學校,特別指Shri K Pattabhi Jois Ashtanga Yoga Institute)練習,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同?能不能進步很多?我總是拙於表達我內心太多無以名之的感受,但我能肯定地說,在那裡練習的氛圍絕對是特別的,儘管對於第一次的我來說,同時感到陌生卻又熟悉,我帶點雀躍、帶點惶恐、又帶點畏懼,但總是嘗試著在練習中找回慢慢找回呼吸的節奏和專注的力量;我相信這個經驗是所有的阿斯坦加練習者都企盼擁有、並且也絕對不會後悔的。能有機會在Mysore的教室練習是難能的幸運,然而,這樣的幸運從不保證你能在這裡完成某個你本來做不到的體位法,更不可能庇祐你未來的練習路上都一帆風順;如果要追求的是體位法的所謂"進步",那麼幻想在這裡練習一兩個月就可以抵過過往好幾年日復一日的扎實練習,根本就是緣木求魚,並且未免也太看輕自己過去曾經付出的努力了,Shala裡並沒有神蹟,進步本來就不可能有如靈光乍現。如果要說我在這裡得到了什麼,我想大概是對於這套練習傳統更堅定的信念吧!

  也許如大家所知,很多人是希望到此來能夠精進練習,甚至是為了有機會得到一紙實際的認證而來,但我也看到有些人其實單純就是為了來這裡練習而來這裡練習,他們每年到邁索爾上課,就好像他們每年會去峇里島衝浪或是歐洲某處的滑雪假期;當然我無法否認,這樣的族群多半來自歐美等高度開發的富裕國家,他們社會的工作型態及生活水平能夠支持及鼓勵他們每年規劃這樣的充電行程,而目前我們台灣(或亞洲大部分國家)的現實狀況,坦白說並不容許我們每年都能有這麼長一段時間告別原來的工作崗位而別無目的地來到這裡練習,我們或多或少必須衡量所謂的投資報酬率,相對比較難不對實質的認證懷抱期待。正是因為如此,我對於那些能夠單純來練習、並且能持續維持這股動力和熱忱的人,覺得感動也萬分欣羨;當然,也深深期盼著,有一天,我們也都可以這樣別無所求地來這裡,為練習而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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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六天、規律的練習的生活,再平凡也不過,但平凡中卻有著最單純的快樂;早晨在教室的練習,梵唱、梵文課,充實著我每一天的生活。能做到多少體位法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更貼近自己,安然地、平靜地享受自己的練習;我也喜歡重拾書本紙筆的學生生活,一筆一畫學習著梵文字母的書寫,一個音一個音跟著老師讀著陌生的梵文發音;課後三五好友在椰子攤或是在早餐店的聚會交流,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卻因為同樣對於瑜珈的熱愛而有緣份在這裡相遇,或聊練習、或聊著彼此的生活際遇、想法觀點,每每帶給我看待這個世界不同的視野;能量這種東西雖然抽象,然而我卻時時刻刻感受到我周遭滿滿的存在,每天我都心懷感恩我可以在這裡。穩定的生活節奏,讓我幾乎也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這裡生活的一切我都再熟悉不過了,彷彿也可以就這樣長久地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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